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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節 皇太極憤怒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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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極終於憤怒了。

他以誠心等待與明朝媾和,明朝最終卻沒了下文,完全蔑視他的存在,怎能不令他憤怒?

這是一個人被猴耍的憤怒,何況他皇太極還不是個普通人。

崇禎十一年九月,皇太極聯絡蒙古,兵分兩路,從墻子嶺、青山口處突破長城要塞,大舉進犯明朝。

十月初二,京城戒嚴。自從崇禎登基以來,京城已經不止一次戒嚴,而每一次戒嚴都是因為皇太極來了。

而這一次,形勢更加急迫。

因為皇太極傾巢出動。

因為皇太極聯絡蒙古傾巢出動。

因為皇太極帶著憤怒聯絡蒙古傾巢出動。

皇太極這是要致大明於死地啊。大明,曾經有一個媾和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沒有珍惜,那就別怪我皇太極出手太狠!

皇太極發怒,崇禎當然不敢小覷。他下令讓遼東前鋒總兵祖大壽回 防,同時命令盧象升總督天下援兵保衛京城。但不巧的是,在這關鍵時刻,盧象升的父親去世了,盧象升堅決要求在家守孝,崇禎不許,堅決地奪情任用,盧象升無奈,披麻戴孝腳穿草鞋地來了,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和委屈。崇禎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無情無義之人,讓多少朝廷要員失去了送終盡孝的機會,也難怪黃道周會反對他。可崇禎自己就沒有傷心和委屈嗎?他是比誰都傷心和委屈,國難當頭,如果人人都顧著自己的小家,那大明這個大家還要不要?崇禎這也是沒辦法,做一個末世光景的皇帝,難啊。

多少罵名和誤解,總是需要有人來背。

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。

世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。

清軍已經逼近通州了。大明退無可退。

盧象升組織了敢死隊,準備夜半時分分四路偷襲敵營。但是駐軍總監高起潛笑了。他笑得很響,就像是地球人聽火星人講了一段笑話一樣:我以前只聽說過雪夜下蔡州的故事,可從來沒聽說過月夜奔襲。月光皎潔適合私奔不適合偷襲。再說出奇兵宜少不宜多,四路齊發那不是偷襲那是抄家啊。

高起潛說完這話走了,根本沒把盧象升放在眼裏。

高起潛是屬於太監系統的,對各駐軍有監管義務,但駐軍對他卻無法制約,哪怕是總督盧象升也不行。盧象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髙起潛遠去而無可奈何。

但是偷襲盧象升是一定要搞的。月光皎潔適合私奔同樣適合偷襲。因為它們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,偷偷摸摸地進行,敲鑼打鼓的不要。

盧象升出發了,帶著三路人馬。他只能帶三路,因為還有一路在高起潛手裏。

高起潛沒有出發,而且把夜襲指揮官總兵陳國威調走了。

結果偷襲失敗,還丟了十多個州縣,盧象升灰溜溜地帶著三路人馬又回來了。

高起潛又笑了,他這次笑得很自信:月光皎潔果然不適合偷襲。盧象升卻是一肚子的委屈,他向崇禎報告說本來可以大功告成,可就因為髙起潛自作主張調走一路人馬,導致行動功敗垂成。

崇禎聽了那叫一個生氣,這盧象升是我頂著輿論壓力奪情任用的,結果一上來就打敗仗,你高起潛怎麽可以這樣拆我的臺呢?反了你了他奶奶的!但是髙起潛卻給崇禎另外一個解釋:正因為他認識到月光皎潔不適合偷襲的道理,所以才臨時決定讓總兵陳國威調走一路人馬,以保存革命火種。至於盧象升所說完全是在給他自己找替罪羊,皇上你可要明察啊……

崇禎糊塗了。

一般來說,當有人對崇禎一臉懇切地說“皇上你可要明察啊”,崇禎都會傻半天。

在這個世界上,沒有什麽人可以明察,因為歷史的真相早已留在了月光皎潔處,一切的一切都無法覆原,更無法再現。

所以,所謂的“明察”說到底也就成了崇禎的心理活動,是崇禎作出非此即彼判斷的一個心路歷程。

但這一回,崇禎不想非此即彼。大敵當前,不能自殘手腳,這是一;盧象升位高權重,又居京師要地,如果完全放權給他,萬一生變,後果不堪設想,這是二。所以崇禎覺得,盧、高二人,都是國家的棟梁,鬧一點摩擦,那也是軍隊內部矛盾,還望以後精誠團結,共同禦敵,至於眼下嘛,考慮到二人性格問題,可以分兵待敵。崇禎決定:宣大山西的三萬軍隊歸盧象升指揮,駐昌平;關寧人衛軍隊四萬歸髙起潛指揮,駐通州。

盧象升的心涼了。

這就是“明察”的結果。皇上還是不放心他啊,不放心他。

但是,有什麽辦法呢?皇上自有皇上的考慮,所謂“聖心難測”,是說皇上的心眼多。但皇上的心眼多是好事還是壞事呢?盧象升不知道。他只知道,他所做的一切,正在失去意義,一個王朝的防線,正在節節敗退。而這一切,皇上都不以為意。

但盧象升做夢也想不到的是,皇上深以為意的,竟是他的心思!

盧象升失落、迷茫的心思!

崇禎從這心思裏看出了盧象升的心胸狹窄、意氣用事和患得患失!這讓他很不爽:你盧象升無非是讓我重辦髙起潛,怎麽,我沒遂你心願你就破罐子破摔了?分兵待敵有什麽不好?如果把兵力集中一處,那才叫危險,清兵從別處進攻京城怎麽辦?到時候你盧象升是防不勝防啊……你怎麽不為我崇禎想想?怎麽就沒有團隊精神?他髙起潛雖然是太監,可太監也是人啊,要給太監人的溫暖嘛!

白讓我對你奪情了一回。

崇禎自怨自艾,終日長籲短嘆。

內閣首輔劉宇亮站出來了。

他總是在崇禎自怨自艾的時候站出來為他說些寬心話。這也是他能做到首輔這個位置的一個重要原因。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,劉宇亮這方面的學問和文章那叫一個了得。

這一回劉宇亮對崇禎說,皇上啊,你這樣終日長籲短嘆,我看了心如刀割。皇上千萬保重龍體啊。

沒想到崇禎長籲短嘆得更厲害了:唉,國家沒有人才,京城眼看不保,我保重龍體有個屁用!

劉宇亮響亮地拍了拍瘦弱的胸脯:劉某不才,願為皇上出京督察京城!

崇禎聽了,先是不響,沈默了好一會兒,他像是突然下了決心一樣:在國家如此危難的時刻,有心殺敵比什麽都重要,這盧象升就是心氣兒洩了,殺不了敵了。行!你就代替他總督天下援兵保衛京城吧,盧象升先回 家待著,等退敵之後我再處罰他!

劉宇亮瞪大眼睛看崇禎,像是沒聽明白他說什麽。唉,同樣是人,對一句話的理解差別咋這麽大呢?劉宇亮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啊,他說“為皇上出京督察京城”的意思是去當個偵察兵,最多是個偵察連連長,在有足夠的安全保衛措施下出城兜個風,順帶摸點敵情就回來。可崇禎卻以為劉宇亮要帶兵殺敵。所謂“督察京城”,當是總督天下援兵保衛京城的委婉說法——學問和文章都做得溜溜的首輔劉宇亮絕不可能主動開口要兵權啊……

劉宇亮急了:皇上,萬萬不可啊……

崇禎懷疑地看他一眼:不可什麽?

劉宇亮:盧象升不可棄啊,他是皇上你奪情起用的,剛打了一仗就棄而不用,恐怕有損皇上的清譽啊……

崇禎悲涼地:清譽?這些年,我的清譽被損得還少嗎?國家多事,事事要用人,可往往所用非人,難道是我的過錯?這大明本來就沒什麽人才,你叫我怎麽辦?事情這麽多,仗還要接著打,我看還是你頂上吧。你是內閣首輔,為國分憂也是你分內之事!

劉宇亮又響亮地拍了拍瘦弱的胸脯:為國分憂我當然責無旁貸,但我劉某不是專業軍人,這拱衛京城的重擔壓在我身上,壓死我劉某人事小,守不住京城事大啊……但盧象升不一樣,他戎馬多年,剿匪又功績卓著,總督天下援兵保衛京城非他莫屬。我呢,可以配合他做些敵情偵察、鼓舞士氣的工作。不知道皇上是否明白我的意思?

崇禎一聲冷笑:我當然明白,我太明白了,你們都是些什麽人?我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推著擺布著走到今天的啊,但是今天,我告訴你們,你們都得聽我的,明白嗎?你,劉宇亮,總督天下援兵保衛京城,盧象升先回家待著!

劉宇亮都快哭出來了:皇上,這總督我當不了啊,我真是一點都不懂軍事啊,我連馬都不敢騎,要誤事的,皇上,要出大亂子的!三思啊皇上!

你不敢當這個總督我碎屍萬段你!……別攔我,今天誰攔我我跟誰急!

崇禎咆哮著,為了表達他心中的憤怒,他猛地一拳擊在案幾上,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,崇禎的手背出血了……

楊嗣昌在劉宇亮的苦苦哀求下來面見崇禎。

他知道這兩天皇上心很亂,但沒想到會亂到這個地步——竟然棄盧象升不用而用劉宇亮。這是在找死!劉宇亮是什麽人,一個事事處處投皇上所好的人,但在軍事方面,連紙上談兵都不會,由他當總督,大明不是找死又是什麽呢?

但楊嗣昌又害怕去見皇上。因為自從皇太極發兵以來,皇上就用冷冷的眼光看他,就像是他把清兵引來一樣。楊嗣昌真是有苦說不出,如果早點和議的話,皇太極也不會輕易動兵,可皇上卻遲遲不給人家答覆,把人晾在半空中不管了,也難怪皇太極惱羞成怒——這和議可是皇上先提出來的啊,人家同意了你卻不理他,你把人當猴耍啊?

不過崇禎卻認為楊嗣昌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。如果和議擋不住清兵進攻的腳步的話,那就該早做打算擴軍備戰,結果倒好,和議談了一半虎頭蛇尾不談了,清兵打到家門口來,一個堂堂的兵部尚書卻什麽都沒準備好,要不是我崇禎運籌帷幄,恐怕這紫禁城即將不保!蒼天哪,為什麽我奪情任用的人一一讓我失望呢?難道大明真的沒有人才嗎?崇禎真是痛徹心扉。

兩個持不同政見者站到了一起。楊嗣昌苦口婆心地勸說崇禎不要臨陣易將,盧象升即便有錯,但就目前而言,仍是總督一職的最佳人選。而劉宇亮是個文官,讓他去帶兵打仗,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嗎?

崇禎的臉一下子青了:你說我趕鴨子上架?

卑職不敢。

崇禎自嘲:你說得沒錯,我是在趕鴨子上架,我一直在趕鴨子上架!大明雖大,卻找不出可用之才,不趕鴨子上架,行嗎?

但皇上,這一次不行。

為什麽?

我大明這一次不能有半點閃失啊,皇上。清兵都打到家門口了,萬一……

清兵都打到家門口了,你也知道啊?我以為你這個兵部尚書只知道和議不知道打仗呢?

楊嗣昌呆住了。他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看他,真是聖心難測,聖心難測啊。和又不能,打也不行,皇上心裏窩著火這都可以理解,但不能把氣都撒在他楊嗣昌頭上。這個兵部尚書,不是他楊某人哭著喊著要當的,而是皇上哭著喊著要他當的,現如今,時過境遷,皇上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了……

那就讓一切歸零,讓皇上重新選擇吧。

江山是朱家的,朱家皇帝有權選擇自己的看門人。

不如歸去,不如歸去啊。

如果皇上認為我這個兵部尚書不稱職,卑職願意掛冠而去……

崇禎冷笑:掛冠而去……你走得了嗎?現在京城被清兵團團圍困,你忍心棄我而去?棄大明而去?!真的以為這江山是我朱家的,不是天下蒼生的,更不是你楊嗣昌的?!你還配是大明子民,還配是楊鶴的兒子嗎?

崇禎的誅心之術是無師自通的,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一下子說得楊嗣昌是歸心全無。這兩個持不同政見者終於深刻地認識到,國難當頭,他們誰都別想逃。必須留下來捆在一起共渡難關。不管彼此之間有多少的矛盾和不和,大明畢竟都是他們最後的歸宿。崇禎後來也本著謙虛謹慎的態度,讓盧象升繼續留任,戴罪立功。

畢竟,這是一個王朝最後一道防線了,好歹要有點專業精神。即便城破,那也得是悲壯之破,得讓清兵付出沈重的代價,否則就對不起大明朝兩百多年的波瀾壯闊。

這看上去像是一個王朝的壯美時刻,盡管崇禎是那麽不情願它的不請自來。但是這一次,它會來嗎?真的會來嗎?

無人知曉。

盧象升死了,死在巨鹿前線。

死在清軍的重重包圍之下。

由於兵分兩處,糧餉缺乏,盧象升曾經寫親筆信給高起潛,希望他派兵增援。但是高起潛卻帶領部隊遠離了他。盧象升手下只有五千兵,五千餓肚子的兵,五千缺少彈藥的兵,盧象升的悲劇性命運已經呼之欲出了。

他終於倒下,死的時候身中四箭又挨了三刀,死的時候年僅39歲。

盧象升一死,京城失去了一個有力的守護者。王朝的壯美時刻似乎迫在眉睫了,好在崇禎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為自己留了一手底牌,洪承疇、孫傳庭帶領部隊及時趕到,這兩個人,一個被任命為薊遼總督,一個被任命為保定總督,等於是守住了京城的前後大門,與此同時,祖大壽也從青州趕來,一時間,京城、山東、河北雲集了明朝的精銳部隊,大清國對明朝下底傳中的路線被堵死,一個王朝的危機被解除了。

但是這場持續時間長達半年之久的戰爭卻讓崇禎震驚不已:清兵深入大明腹地兩千裏,破城七十餘座,包括順天府、保定府、濟南府等在內一一淪陷,而大明雖然集中了精銳部隊,卻始終沒有打過一場漂亮的殲滅戰。和以往一樣,清兵與其說是被趕出大明的,不如說是主動撤出大明的。

在給大明沈重打擊之後撤出大明的。

在給大明嚴厲聱告之後撤出大明的。

大清崛起了。

大明衰落了。

崇禎心寒了,真的心寒了。這是一個王朝的氣數啊,難道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?

為了挽救一個王朝的氣數,崇禎下令:洪承疇、孫傳庭別回陜西了,繼續帶領陜西精銳之師留在薊遼邊境和保定地區,以保京城平安。

洪承疇沒說什麽,孫傳庭不幹了。

一直以來,孫傳庭以邊才聞名於世。他和洪承疇聯手,基本上肅清了陜西的農民軍,使得崇禎打心眼裏認為,陜西應該可以放一放了。但是孫傳庭認為基本肅清並不等於完全肅清,李自成和他的十八騎隨時可能東山再起。

宜將剩勇追窮寇,這時候的陜西,不應是大明的真空地帶。留在薊遼邊境和保定地區的陜西精銳之師,應火速班師。同時孫傳庭認為,把陜西的子弟兵扔到薊遼邊境會讓他們有充軍之感,而他們的妻兒老小都還在陜西,時日一久,難免不發生逃亡現象,真到那時,只怕後患無窮。

孫傳庭把這些意思跟楊嗣昌說了,希望楊能以兵部尚書的名義向皇上建議一下,讓陜兵守陜西,但楊嗣昌卻覺得孫傳庭太幼稚,滿腦子的陜西啊陜西……現在清兵剛撤,皇上驚魂未定,正是需要大家夥兒給他壯膽的時候,你倒好,要拉起隊伍回老家。如果天下的勤王軍都向你楊嗣昌學習殺回老家去,那誰來保衛皇上,皇上豈不成了孤家寡人。

幼稚。可笑。荒唐。一點都沒有大局觀念。

當然了,楊嗣昌也不是昏庸之輩,他是一個有著清醒頭腦的兵部尚書。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,別說陜西還有李自成這個火種在,即便沒有李自成,陜西也會日久生亂。太窮了。太難了。太邊遠了。歷朝歷代,多少次農民起義都是在這裏開始的啊,可是有什麽辦法呢?現在是顧此失彼啊,兵就那麽點兵,保陜西還是保京城,兩者只能任選其一。

飲鴆止渴。什麽叫飲鴆止渴,這就叫飲鴆止渴!楊嗣昌心頭的悲涼無人能懂。當曾經的和議成了過眼雲煙之時,兵部尚書楊嗣昌只能且戰且退,見招拆招了。

這是一個人的時代。皇太極的時代。他帶著漠北的獵獵朔風,對大明朝進行了一次深度調戲,他獲悉了這個王朝的敏感點,更探得了其中的死穴。他是註定會再次回來,到那時,大明朝承受的將不再是性騷擾式的調戲,而是毀滅式打擊!

所以,陜兵不可回,不可回啊。

但是,這只是楊嗣昌一個人的領悟或者說體會,這是楊式大局觀。孫傳庭依舊心念陜西。這是一個傻得可愛、土得可愛也犟得可愛的邊才,當崇禎以聖旨的形式命令孫傳庭即刻赴任保定總督時,孫傳庭以他自己的方式抗旨了——孫說他耳聾一個半月了,無法赴任。崇禎當然不相信孫傳庭的耳聾說,他向楊嗣昌要說法,楊嗣昌為了大明的大局,毅然舉報孫傳庭耳聾是假,想回陜西是真。

應該說楊嗣昌說這話的目的倒不是故意打擊報覆孫傳庭,他還不是那樣的小人,楊嗣昌只想依靠皇上的力量阻止孫傳庭回陜,但是楊嗣昌想錯了。真的想錯了。他不知道皇上生氣起來是那樣恨之入骨。

是那樣沒有大局觀。

崇禎沒有讓孫傳庭回陜西,也沒有讓他留在保定,而是把他投進了監獄,一關就是兩年。

這是崇禎才有的帝王式思維,雖然國家正在用人之際,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,崇禎生氣起來他奶奶的連袁崇煥都敢碎屍萬段,收拾一個小小的陜西地方官那還不是小菜一碟。楊嗣昌驚駭得是徹底說不出話來,也許是自己做錯了,也許是皇上做錯了,或者他們兩人都做錯了。總之,崇禎十一年的大明真是邪了門,一切都是鬼使神差,一切都是覆水難收。楊嗣昌暈暈乎乎昏昏沈沈,覺得眼前的大明朝不出事則已,一出事肯定是大事。

萬劫不覆的大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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